前幾年，女兒還是小四、小五之際，我便聽聞甫上國中時，學校會舉辦一場新生入學測驗，再依測驗成績進行常態編班。接著，有一群望子成龍、望女成鳳的家長們便會趕在測驗前，連忙把孩子往補習班送，卯足全力，只為了在這場測驗取得好成績，編進好的班級。
我讀國中的那個年代，忘了是升國二還是國三階段，學校會依照國一（or國二）的在校成績重新分班，分成所謂的A段班和B段班。我不清楚現在還有沒有什麼A段班、B段班？我很願意單純地相信：新生入學測驗只是為了落實常態編班的一種作法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某些家長眼裡，新生入學測驗仍是那條不能輸在起跑點的起跑線，家長與孩子們做足準備，只為了在鳴槍的那一刻全力向前衝刺。
前不久，女兒參加了即將入學的國中舉辦的新生入學測驗。考試前，女兒問我：「新生入學測驗的成績會算進國中的總成績內嗎？」「不會吧！那應該只是用來常態編班用的。」聽了我的回答，自我要求極高的女兒如釋重負、開心不已。自畢業典禮結束到新生入學測驗的這段期間，成天在家放鬆、耍廢，還得意地告訴我：「這是我第一次完全沒準備就去參加考試欸！這種感覺好特別喔！」入學考當天，女兒順利地完成考試，帶回了試題，也帶回了學校發下的暑假簡易行事曆。女兒說：「馬麻～妳知道嗎？如果新生入學測驗考得好，就會被編入菁英班【註】欸！」「然後呢？」我問。「如果不幸進了菁英班，暑假有二個星期就要參加學校辦的新生菁英課程，那我就不能開心放暑假了！」原來，大家夢寐以求、擠破頭想進入的菁英班，在小妮子眼中竟是不幸的遭遇。「那～今天考的題目簡單嗎？妳會寫嗎？」「會寫啊！都是五年級學過的東西，我差不多都忘光了！應該算簡單。」又會寫、又是簡單、又差不多都忘光了！一整個就是前後矛盾。「那妳覺得，妳會被選進菁英班嗎？」「我不知道欸！但我不想。」好吧！誠實是一種美德，我的女兒好誠實。
這天，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，突發奇想拿起新生入學測驗的數學科試題作答。（其實真正想進入菁英班的人根本是我吧！老師～請錄取我好嗎？拜託～XD）我承認：為了節省時間，作答的過程，我有使用電子計算機輔助。（誠實是一種美德，我也很誠實。）寫完數學科試題的二十五道題目後，我拿起女兒的答案對照，發現女兒答錯了很多題，這不太像是她的水準。「我問妳喔～妳去參加入學測驗那天，老師是先說進菁英班要參加暑期課程的事還是先考試？」我提出了我的疑問。「先說菁英班的事再考試。」女兒回答。「妳該不會為了不上菁英班就故意亂寫吧？」「哪有啊！國語我有很認真寫，數學就比較沒那麼認真......」再次證明：誠實是一種美德，我的女兒真的很誠實。而當我發現女兒的成績可能不如自己預期時，的確，我有那麼一些些失落。當我察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時，我突然對自己感到生氣。曾幾何時，向來以重視品德教育勝過成績優劣而自居（自傲）的我，竟也產生了希望女兒進入菁英班的期待；曾幾何時，我變得和那群望子成龍、望女成鳳的家長們一樣，在世俗的菁英迷思中迷失了自己。
我很清楚，孩子的人生是屬於她（他）們自己的，孩子不是我們的複製品或附屬品，不應背負我們的希望與期待。即使女兒因為不想進入菁英班而故意考不好，那也是她的選擇，這是她的人生，她本來就可以自己做決定。慶幸的是，我還算是個懂得迷途知返的媽媽，當時的失落感那麼只有一下下，非常短暫。至於新生入學測驗的成績究竟如何，當然更不可能繼續深究下去。
不是菁英又如何？妳（你）們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孩子。請原諒媽媽一時被成績沖昏頭的迷惘與無知，妳（你）們當然可以不必是菁英。其實，當個平凡人，做好自己的本份，走自己想走的路，快樂享受人生，就是個不錯的選項。
【註】菁英班：學校透過測驗甄選出成績優異的孩子集結成班，於週六等課餘時間實施精英培訓課程，藉由加深加廣的學習，提升學生更高層次的學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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